我们走到电影院对面的咖啡厅包厢里，姊姊面对着我和林以灏，她气的肩膀都在颤动。

林以灏先开口，他对姊姊说：“我来说吧！瑜徽，我和歆午在一起了，之前瞒着你很抱歉。”
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“歆午去日本那段时间。”林以灏如实回答。

姊姊咬住牙关，捏紧手里的马克杯，准备开口说话，林以灏又提前说道：“瑜徽，你可能觉得荒唐，确实我以前喜欢的是你，这一点即便是对歆午，我也没有隐藏。从前我只当歆午是我的妹妹，把她当成家人保护着她。她说她喜欢我，我也一直没有当真，但我也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，可能是因为从小在一起，而后分开了，我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渐渐明白了我对她真正的感情，我很爱她。”

姊姊的眼睛里突然有泪水滑落了出来，她满眼通红，拿起手里的杯子，一杯水全部倒到林以灏脸上，咬着牙问：“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林以灏？要把歆午娶回家吗？这不可能！”

“这不是不可能的事，瑜徽，我有这个打算。”林以灏拿起纸巾擦了擦脸，平静地说道。

我也连忙拿纸巾给他擦衣服，姊姊突然暴怒，站起来把我拉到她身边，然后对着林以灏的脸，狠狠地甩了林以灏一巴掌。

那一巴掌打下来，我都吓坏了，林以灏反倒并不意外，他一脸平静，和姊姊对视着，然后轻声说了句：“对不起。”

“姊姊，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林以灏？他又做错了什么？”我忍不住问道。

“你确定你想知道为什么？”姊姊的视线从林以灏身上转移到我这边，冷冷地注视着我，“顾歆午，如果你要和他在一起，你就当没我这个姐姐，我不认识你。”

我觉得我头都大了好多，我闭了下眼睛，再睁开，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，姊姊现在的样子，比我们系里那个固执到无法交流的主任还让人束手无策。

我问：“他究竟哪里不好了？还是说，姊姊，你其实也喜欢林以灏吗？”

姊姊听了我的话，整张脸都白了，她紧紧地盯着我看，而后又看向林以灏，突然又冷笑了起来。

我都觉得她快神经不正常了，连忙过去拉住她。

姊姊笑完后，看着我大声问道：“歆午，如果我说我对林以灏有感情，你是不是就该放弃了？”
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我盯着姊姊的眼睛看，“姊姊，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不许我和林以灏在一起，但你如果真心喜欢林以灏，在他当年喜欢你时，你为什么不去喜欢他呢？”

姊姊瞥了我一眼，转而看向林以灏，“你怎么个想法？”

“别开这种玩笑了，瑜徽，这件事情太不好笑了。”林以灏面无表情，他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股怨气，像是被激怒了，又不忍发作。

姊姊见林以灏这副模样，反倒把怒气收了起来，她冷笑着继续盯着林以灏：“但是你先前喜欢我喜欢的那么执着，现在又突然一下子说爱上了我的妹妹，我怎么知道你这种三心二意的人，后来会不会抛弃我妹妹呢？又或许，我倒觉得你是在为了引起我的关注，利用我妹妹。”

“我们好好谈谈。”林以灏忍住怒气，继续说，“你说这种话，对歆午也是伤害。瑜徽，这些年你竭尽全力要做的事，不就是要保护你这个妹妹安然无恙地长大吗？我们全家对歆午十几年的爱护，还没有让你消除对我们的防备吗？”

“我早就警告过你，包括你父母，我不介意歆午嫁给任何一个男人，即便他一无所有，但歆午不管和谁走到一起，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是你！”

“为什么？”我绝望地问了一句。

姊姊看了我一眼，指着我再看向林以灏，“你要说出原因吗？”

“什么狗屁原因？顾瑜徽，你要真让你妹妹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，那你真是对她太好了。你十来岁就能为了歆午的前途让她离开你身边，现在智商倒退了？”林以灏生气起来，语气也变得急促。

姊姊听了他的问题，突然变得歇斯底里，再次抬起手要打林以灏，林以灏握住姊姊的手腕，冷静下来说道：“我希望你能明白，我真的不欠你什么，我尊重你是歆午的姐姐，也尊重我曾经喜欢过你的事实，但歆午是我的底线，瑜徽，这件事我退让不了。”

姊姊的眼泪一颗一颗地，划过脸颊掉到地上，大颗大颗地掉落着，这个样子，突然让我想起Nevaeh差点出事前，那天晚上的柳煜安，这是很绝望和无措的感觉吧！

我走过去拉着姊姊，轻声问道：“姊姊，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
“你别碰我！”姊姊突然尖叫起来，问，“你跟我老实说，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？”

“就是你刚刚看见的那样……”我回答。

姊姊闭了下眼睛，而后大力推开我，“顾歆午，你给我出去，我要单独和林以灏谈话！”

“不要。”我摇摇头，不愿意走。

“出去！”姊姊的声音大的出奇，吓了我一跳。

“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吗？”我问。

林以灏走到我身边，低下头轻声对我说：“歆午，你出去等我，我和你姐好好说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
“我不想走。”我这样说着，差点也跟着姊姊一起哭了出来，我心里害怕。

这时姊姊走到我旁边，她也冷静下来，低声和我说：“出去吧！我是你姊姊，我不会害你。”

犹豫了片刻，我转身出去，关上门时，又开始后悔。

我走出咖啡厅，到了楼下，坐在街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我心里太没底了，其实我分明感觉到，林以灏是真的喜欢我，他对我那么好，在他没承认他喜欢我之前，我就感觉到了，可是在姊姊身边，我始终有顾虑。

我坐在街道边，这会儿街上真心热闹，但一直过了好久，人群渐渐稀落时，林以灏才出现在我面前。

我看见他的鞋，抬起头看向他，他便蹲下身来，拉着我的手，轻轻问我：“怎么跑这里了？”

“你哭了吗？”我问他，他眼圈有点红，看上去明显是很难过的样子，不是哭过了，就是快哭了。

“没有，你什么时候看我哭过啊？”林以灏抱着我，他把头埋在我脖颈边，没再说话。

“你会和我分手吗？”我心里特别忐忑，一颗心七上八下，这句话我原本是不该问的。

“不会，我们又没有过不去的坎，小女孩，以后我们还要结婚，你还得为我生小孩。”林以灏说着，再把头抬了起来，他握住我的手，红着眼圈看向我，“但是要经历这些，可能还很漫长，毕竟你现在还是个孩子。”

“姊姊和你说了什么？”

“无非是不希望我做她的妹夫。不要担心，我来想办法。”林以灏替我整理了下头发，戴上头盔。

“姊姊人呢？”

“先走了。”林以灏说着，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，我紧攥着林以灏的手，他的手很冰，一切都好像没什么不对劲，可我总有预感，会有大事即将发生。

这天晚上，我们在街上一直晃荡到凌晨，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，对方现在的心情都十分压抑，但还非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。

林以灏给我买来我最喜欢的抹茶冰淇淋，我半点胃口都没有，但当着他的面，我大口大口地三两下吃完了，我们对彼此的这种伪装，让我觉得害怕，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把我的顾虑说给林以灏听。

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，我回到房间，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。我觉得房间里很闷，跑去阳台上打开窗户。却在打开窗户的时候，看见了隔壁阳台上的林以灏，他正靠着墙在抽烟。

见到我，林以灏连忙把烟收了起来。

我好久没见过他抽烟了，确切地说，我只在高二那年见过一次，当时的他好像还沉浸在姊姊不喜欢他的阴影之下。

林以灏掐灭了烟头，问我：“怎么还不睡？”

“你可以陪我睡觉吗？”我轻声问道。

他笑了笑，露出很好看的小虎牙，沿着扶拦从旁边爬到了我这边，我抱着他，虽然他身上有烟草味，但我还是好喜欢他。

林以灏摸着我的头，说：“乖，回去睡觉吧！歆午，别紧张，你姐反对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，别人谈恋爱结婚，双方父母反对的比比皆是，我们比他们好多了，慢慢来，总有一天你姐姐会同意的。”

“那你不可以反悔噢。”我压低声音，小声说道，“林以灏，你不可以放弃我。”

“我不会。”林以灏抱着我，亲了亲我的额头，“歆午，在我决定对你付出爱情的那一刻开始，我就知道，这辈子除非是孤独终老，否则最终和我在一起的人，必须是你。”

我躺在林以灏怀里，很快睡了过去。一觉睡醒好像也就一会儿的事，半拉的窗帘外，可以看见天还没亮。

我睁开眼，伸手摸了摸身边的林以灏。他还在这里。

他问：“歆午，你做噩梦了吗？”

“没有没有，你怎么还不睡？”

林以灏没有说话，我立刻把他抱紧，认真地说道：“林以灏，我刚刚做了一个梦，不是噩梦，那个梦太好了，而且好真实啊！我梦见2027年的我和你，那时候还是没有iphone18，不过你已经喜提机长之位。你也像刚刚这样，睡在我身边，我睁开眼就看见你漂亮的脸庞，这样我就放心了，那时候我们还在一起，隔壁房间里好像还有我们的宝宝，是一个小女孩，我听见她在叫爸爸妈妈，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她，就醒过来了，差点儿我就能见到宝宝了。林以灏，我太希望将来就是这样了，即使到生命暮年时，我仍想与你共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