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用情至深
“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,别人问我什么我会说、说什么我就信,这得建立在,那个别人是我相信的人的基础上。”我为自己辩解,我也只对自己信任的人愿意毫无保留。
“你也相信我吗?”柳煜安抬头看着我,我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,看到我自己的影子还有头顶上吊灯的亮光。
虽然他问的语气平平淡淡,但给我的感觉是他在意的,就像一个没有玩伴的小朋友,突然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分享棒棒糖的同学,谨慎腼腆地向她发出请求,问可不可以一起荡秋千。
好吧,如果不是这样,请自动忽略我这个戏精的自作多情……
我点头,“如果我不相信你,我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事了。”
柳煜安继续问我:“那对你喜欢的人,你会是什么态度?”
“嗯……”我想了想,“大概就是,即便看出他在和我说谎,我也是愿意被骗的。”
“林以灏是哪一点吸引到你?”
我思考了下这个问题,要具体细微地描述出来可能太难了,我喜欢的是林以灏这个人,仅仅是他,而非他的某项特质,当然了,他身上的优点同样对我有吸引力。
柳煜安看着我,轻轻地笑了一下,又问了一遍:“哪一点呢?”
“嗯……我这么和你说吧!每一次和林以灏在一起时,我都会觉得很安心,即便是做坏事的时候,因为有他在,所以无所顾忌。”
我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,继续说道,“师娘开始带我去梨园时,梨园里的人都不喜欢我,师哥师姐们日日夜夜反复练习,为了一个演出资格,师娘却把那个演出资格给了刚刚入门的我。后来渐渐地,我真正融入梨园的大家庭里,师哥师姐们也开始接受我并和我友好相处,我渐渐拥有了更多的好朋友,但在我第一次遇到林以灏时,林以灏就对我很好,一直到现在。小时候我脸上有婴儿肥,师姐们喜欢掐我的脸,有一次掐疼我了,林以灏看见我掉眼泪,生气地骂了师姐们,不许任何人再掐我。他永远都会为我出头,从一开始就珍惜我的朋友,我永远忘不掉他。”
“但是这些,不是只有爱情能说得通吧?”柳煜安问我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说的,林以灏对你没那方面的感觉。我想告诉你,歆午,也许你也不是真的爱他,他一直照顾你,你对他只是依赖而已,真正的爱情应该不是这样的。”柳煜安回答的一本正经。
他这副说教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姊姊,姊姊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。他和姊姊一样大,我严重怀疑是时代差异年龄代沟……此处请原谅我夸张,但他们又怎么了解我对林以灏的一往情深?我没有和他辩解,问道:“那在你眼里,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呢?像你对Nevaeh永远地陪伴和无微不至地照顾吗?”
我想,柳煜安对Nevaeh绝对是用情至深,任何人的爱情不尽相同,我不曾怀疑过任何人的爱情,所以别人来为我的爱情妄下断言时,我心里是不服气的。
柳煜安摇了摇头,“你说错了,我对Nevaeh并没有做到无微不至地照顾,如果曾经的我对她稍微用心一点,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。”
提起Nevaeh,柳煜安低下了头,我明显感觉他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,于是我转移话题,“我去看看外面吵架结束了没有。”
说着我便准备出房门,转身之时,柳煜安拉着我的胳膊,轻声回答了我前一个问题,他说:“我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爱情,原先我是不信任它的,现在我和你说,我眼里的爱情,是在遇见一个人后,我渐渐开始相信这回事了。”
我愣了下,抽开被他拉着的胳膊,隐藏起心里的诧异,笑着点头说:“这样很好啊!你该变得快乐起来。”
说完我出去了,客厅里喋喋不休的争执还没有结束。我坐到孙上琪旁边的地板上,在他身上放着的塑料袋里掏出一个桔子剥开。孙上琪已经看累了,开始低头打手游。
见我过来,孙上琪问:“你觉得他们谁能胜出?咱们打个赌怎么样?”
我抬起头看向沙发那边,回答:“我压阿舒和宋子昸。”
“为啥?她俩已经吵不动在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了,真把言展和江辰逼急了,他俩能骂人骂的狗血喷头。”
“但我要是不站阿舒、宋子昸,我又何尝不会被骂的狗血喷头?”我塞了瓣桔子进嘴,差点给我酸成一颗柠檬精,我呲牙咧嘴,问孙上琪,“赌什么?”
“一袋青桔,夜市大货车装的,十斤那种。”
这时柳煜安从我身后走来,他拿了个小马扎放我身边,拍了拍我的肩膀,示意我坐马扎上。
我从地上起来,搬过马扎坐上去,轻声说: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他说完便上楼去了。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远,想起刚刚的对话,拍了拍自己脸,顾歆午啊顾歆午,你的自作多情又突破新高度了。
可是刚刚那会儿,我差点就以为,柳煜安说的那个人是我了。转念一想,他最心爱的Nevaeh还躺在康复中心,我与他相识不到半年,最亲密的交集是一起吃了几顿饭聊了些心事,他看上去对我比别人亲近一点,但我和他的相处,完全和其他任何一个朋友一模一样。
我和孙上琪在客厅围观到十二点,这场辩论赛最终以阿舒和宋子昸获胜告终,原本按孙上琪所说,江辰和言展绝对处于上风,但是这两个人后来幡然醒悟,想想毕竟是自己的女朋友,作为当代优秀青年,他们应该让一让,总不能闹到分手的地步。
闹剧结束后,我回到房间,拿起手机看见师娘给我打了三通未接电话,此时已经零点,我想师娘应该已经睡了,就没再回过去。结果过了没一会儿,师娘又打来电话,她问林以灏有没有来北京看我。
“没有,师娘,林以灏现在在广州呀!”我回答。
“已经不在了。”师娘叹了口气,“昨天你林叔叔联系了他公司领导让他停飞了,一直到现在我也没联系上他,歆午,阿灏要是联系你了,你千万要及时告诉我,不可以帮他瞒着,知道吗?”
“好!”我心情紧张了起来,说,“师娘,你们知道林以灏有多喜欢他现在的工作吗?他好不容易当上副驾驶,前两天还说要回去和你们道歉,林叔叔不应该这样对他。”
“我知道,歆午,父母的出发点都是想朝着好的方向发展,可能有做的不对的方式,你们会觉得我们固执、不通情达理,等等你再长大,你有了孩子你才会慢慢理解。我们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,总会有做错的地方,如果阿灏来找你,你记得把我的话带给他。妈妈向他道歉,让他快点回家。”
我安慰了师娘几句,挂掉电话后,我一遍遍地拨打林以灏的电话,电话那头始终是冰冷的机械声,一遍遍地提醒着我——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……
到了第二天,他的手机仍旧处在关机状态,我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,去学校浑浑噩噩地上了一天课,回来时在路上偶遇柳煜安,我不知道我当时什么脸色,那天我也没有化妆,但他看见时吓了一跳,问我是不是生病了。
我把林以灏和林叔叔的事告诉了柳煜安,这时候我非常焦虑,我甚至想去广州找林以灏,可是我没有一点头绪,我做不了任何事,唯一应该坚持的或许就是留在学校按时上课,等待林以灏主动联系我。
柳煜安安安静静地听我把话说完,然后他说:“没必要着急,他都二十多了,这点压力不会承担不起,现在顶多就是在和父母赌气,你等等吧!等他想通了,主动找你们。”
我心里也想,这样势必是最好的结果,但等了一天又一天,林以灏始终没有联系我,也没有联系师娘和林叔叔,我去追问过姊姊,林以灏有没有联系过她,得到的答案是没有,姊姊说我有病……
柳煜安这几天去学校找导师讨论实验数据,他的学校和我的学校在一个大学城里,每天早晚他都捎带上我一起。第三天上午去学校时,柳煜安把车开到我们学院门口,我从他车里出来,他还在和我说着话,告诫我要正常点,我笑着关上车门和他说再见,下一秒,我转过头就看见站在系楼门外的林以灏。
我以为我眼花了,抬起手揉了好几次眼睛,林以灏也看见了我,朝我走了过来,直到距离越来越近,我才发现真的是个活人。我冲上前去抱住他,着急地问道:“你跑哪里去了啊?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?”
林以灏双手托住我的头,他看着我,我感觉此刻的他非常疲惫,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眼下的黑眼圈都掩藏不住,看上去很让人心疼。他说:“我出国了,冷静下来想了很多东西。小女孩,对不起你。”
我把头埋进他怀里,紧紧地抱住他,努力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,我一点都不想哭,每次表演老师教我们情绪管理时我都特别认真地学习,但这些在关键时候统统不管用。
这时候林以灏偏过头去看了眼柳煜安还没开走的车,低头问我:“那是谁?”
我转头看了眼,隔着车窗玻璃,柳煜安也在看着我和林以灏,我回答:“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维吾尔小孩,他叫柳煜安,是我的朋友。”
林以灏点了点头,我原本想介绍他和柳煜安认识来着,再转头看去,柳煜安已经发动了车,嗖地一下就走远了。